我的同班同學湯皇珍,辭去教職後到法國進修,後來成為台灣行動藝術家。1997年因為她的爭取,將廢棄十年的台北酒廠用作跨領域藝術展演場地,促成「華山藝文特區」的誕生。她的另類與打拼,與一群循規蹈矩,作育英才的同學們,在思想觀念、生活領域上相距甚遠,鮮少交集。
直到台北市立大學(前身台北女師專)123屆校慶校友回娘家活動聘她為藝術總監後,才跟老同學們有了較多的聯結與話題。校慶活動表演當天,她帶著大家又唱又演,回顧當年同窗情誼與為人師表生涯,讓人非常感動;之後她也盡量參加班級同學會。那天她跟我談起她的發想與計畫:「成忘老太太,湯皇珍2019行動計畫」,邀我一起加入她的團隊,接受採訪錄影,談談對年老的一種“成忘”之情或者苦樂經驗故事等等。
她的所謂「成忘」,即是成全忘記
我的母親在我二十餘年前回國後,陷入一種大家名為「失智」的腦部病疾。我跟她的逐步「忘記」不斷爭鬥,直到我落淚看到她完全忘記一切。
我由害怕、忿怒、怨尤,失望,跌跌撞撞翻轉到我能擁抱她唱歌。那首我完全不解歌詞的日本童謠,曾在“我去旅行十/墓誌銘“中出現。那是我稍能翻轉後與往昔母親的靈犀取得互動的開始。
母親已邁入九十,至今仍然勇敢的活著。如果我能早一點知道這一種「成全」,那麼相遇「失智」必是一段與患者所展開的奇幻生命之旅,而不是悲劇。所以成忘,成全忘記。
同學的計畫呈現除了採訪錄影,還有短劇敘演、成忘老太太紀念品詩性鏈合、成忘語言於空間進行的開放性展讀及互動劇等等。首先她要尋訪三十對真實的成忘老太太(或老先生),及成忘老太太的真實照顧者。
她以藝術家的敏銳心思直視人生中不可逆,人人都可能遭遇的病苦,她寫著:藝術展演「成忘老太太」是為納受記憶的失去而生,為每一剎由年老所生出的難題能以創新去觀見而生。
由這重重衰敗哀傷中,出現對生命究竟真相的體悟與感激。年老不是詛咒不必用來哀悼,而是知道如是契機來了! 湯同學也是廣論學員,當她說她想探究更進一步的「毗婆舍那」時,面對她的積極與精進,我不禁肅然起敬。看見她的真心,隨喜她的用心,相信她此次的藝術展演計畫,是她對佛學體悟的另一番實踐。祝福她,順利完成此計畫,完美展演!